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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章 妙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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p;  老鸨子掩着嘴笑,一脸谄媚,“早知道陆大人要来,我们妙宜姑娘早早候着了,大人这边请。陆大人是稀客,我们妙宜为侍奉大人,今儿一整天可都没接过客。”

    春山早不耐烦,“得了得了,谁大白天来嫖*妓。银子收着,且闭嘴吧你,甭吵着我义父。”

    一路上那淫词艳语听得耳朵起茧,西侧间最静,有美人焚香煮酒相待,老鸨子推开门,一股幽幽冷香迎面扑来,与琵琶楼里姑娘们惯用的香大相近庭。世上总有这么一些子人,无论何时何地何种身份,总能做个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高贵人。

    春山在门口远远瞧上一眼,嘀咕道:“难怪赵姑娘生意好。”

    老鸨子得意道:“那是自然,我们妙宜姑娘可是冰清玉洁知书达理万里挑一的美人儿。”

    春山却不买账,“得了吧你,若教坊司的女人冰清玉洁,那全京城的姑娘们都是九天玄女了。”

    陆焉一路沉默,未见鄙夷也未见兴趣,吩咐春山,“在门外候着。”便抬脚跨过门槛,停在脚下暗红色牡丹花地毯上。

    春山关上门,又同老鸨子刺上几句,外头便静了。

    赵妙宜雪白衣裳,乌黑长发绾成银丝鬏髻,只一根白玉簪子斜插在发间,素净无尘。

    陆焉望着她,她却望着身前一只斫桐木七弦琴,问:“大人想听什么曲子?”

    陆焉抬眼瞧了瞧这四方四正的小屋子,前头待客,吟风弄月,右手边一扇小门挂着绿底红边的缎面帘子,里头只一张小床,不知睡过多少客。

    “琵琶会不会,隔壁唱的什么?你也唱一曲来听。”

    赵妙宜垂目低语道:“奴不会弹琵琶。”

    陆焉嗤笑道:“琵琶楼里不会谈琵琶,想来是给你找错了地方。”

    她眸中汲水,又咬着唇生生忍下,怯怯弱弱,好个可怜模样。

    他却不理,转过身在春榻落定,小桌上温着一壶梨花白,清香馥郁。

    她小心翼翼偷望他一眼,发觉他曲着手指有节奏地敲击桌面,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显眼,叫人恁地惋惜,前朝古物如今却到了个阉人手里。她原是知道他的,西厂提督陆焉,司礼监张印太监,自乾元二年扶摇直上,二十四五便是皇上身边第一等的红人,人说他擅权专权,自他领了西厂的职,东厂同锦衣卫都成了摆设,要么似锦衣卫,惟他马首是瞻,要么似东厂,形如虚设。父亲的案子,说到底,也与他脱不了干系。可如今杀父仇人就在眼前,却不似下人口中,是个阴不阴阳不阳的老怪物。他面如白玉,眼似寒星,一言一语如山涧冷滨,一举手一抬足似翩翩才子,勾一勾唇角,一抹笑,这俗不可耐的琵琶楼也要晃一晃,抖掉一身红尘的灰。

    她惶惶然不知身在何处,或许是太宰府上牡丹诗会,或是燕息山下曲水流觞。

    一个烛花,光灭了又明。

    她痴痴想回府中暖香斋,还在为一个音调不准而苦恼。乞巧节姊姊妹妹热热闹闹凑在一处,她的琴谈的最好,三姐的女红第一,大姐出嫁许多日子未见过面…………

    “靴子脱了。”

    梦破了,他的话冷得刺骨。

    她半跪在他脚下,咬着唇,缓缓抬起他一只脚,鞋底沾着泥,蹭在她原本白璧无瑕的襦裙上,污渍刺目,毁了这一身锦缎。

    她瞧见的是自己,明珠蒙尘,任人践踏。

    终是忍不住,泪就落在他鞋尖上,一颗颗仿佛串珠断弦。

    然而陆焉捏着她下颌,抬起她的脸,狭长的凤眼里没有半点怜惜,他的目光是冷的,心也是冷的,冰锥子一样尖利刺人。他笑,唇角讥诮,轻蔑到了极点,“看来赵四小姐还是没学会如何伺候男人。”一抬脚朝着心窝子踹过去,娇滴滴美人后仰,带倒了琴架与她唯一的寄托。

    琴弦断了,发髻也散了,她疼得蜷在地上动弹不得。他自蹬进脱了一半的靴子里,唤春山来,“人呢?带上来!”

    春山就守在门口,“人在楼下院子里候着呢,小的这就去。”

    他站起身,将落在胸前的巾带甩到身后,负手瞧她扭曲痛苦的脸,鞋底就踩在她脸上,欺近了说:“且教你多活了些年岁,原是我的错处。”厚底皂靴向下,慢慢碾着她柔软的乳*房。“堪堪一个淫*贱材儿,合该成全了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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